南滑稽,北相声,中原文化看喷空。每周二到周日19:30,郑东新区尚座中心,喷空都会如约而至。
“喷空”,源自河南方言“聊天” ,结合河南坠子白口、相声包袱等艺术精髓,吸收北宋京都开封“勾栏瓦肆”中的参军戏、合生、商迷、杂剧等说唱艺术,形成了独特的“豫式幽默”。
陈红旭,喷空创始人,国家一级编剧。做过导演,写过小说,说过评书,2023年,他拿出全部当家,在郑东新区盘下了1000多平米的剧场。人到中年,事业有成,却从“零”开始,创办喷空,到底图的啥?
陈红旭:600万呐,哈哈哈,计划350万,超超超超超到600万。
孟 勐:花这好大几百万做这个事,也算是在创业,也会有风险。
陈红旭:当然有风险了。
孟 勐:当时为什么投入这么大?
陈红旭:特别想弄好。业内人士也好,观众也好,给喷空定了个“中原文化新名片”。这个“帽子”给你戴上啊,我特别希望我们这个剧场能代表河南,但是他跟咱家里装修一样,装着装着就花超了。
搭好了戏台,怎么唱好这出戏,人才和作品,成了最大的拦路虎。这几年下来,陈红旭收了14个徒弟,最长的跟着他学了九年。
陈红旭:喷空它可以说过于独特,它有自己的风格。我们也尝试过跟别的演员、喜剧演员来结合,到我们这儿都不是太成功。所以这样的话,我们只有自己来培养。但是培养一个演员,尤其是喜剧演员特别特别的困难。我们每个月要开几次创作会,把大家的创作,哪怕你汇集了点子,坐在一起来说一说。你没有几十个作品,你守不了剧场的。我们规定是一个月不能重复。比方说相声,人家有几百段的传统作品,这是你的家底啊。我们呢,我们的家底是从零开始做起的。你能给后边人留下多少家底,这就关键着喷空能坚持多久,能坚持多少年。我说我跟我的徒弟两代人,坚持100年,100年之后,不管了。 我希望能留下100段精品的喷空节目,留给后代人,这是我的理想吧。
孟 勐:你为啥用坚持这个词?
陈红旭:任何一件事情,一开始肯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,你不坚持,那你真得放弃。
李小鑫(陈红旭徒弟):我们老说喷空是门槛最低的一门艺术,也是门槛最高的一门艺术,你说他低,你会河南话,你就能上去说。你说他高,那他要求的就太多了,首先就是一个创作就把人难死。真的,必须得会写啊,从加入团队到现在,写了都得有百十个作品了吧,但是你都不敢想,基本上就是8%-10%的成活率。
孟 勐:你这个过程经历了多久,三年?
李小鑫:刚开始哪会写先看,每天去看,打扫卫生,每天演出结束都会开会,听他们聊一聊说一说,然后再到第三年的时候呢,我自己写了一个开头。
孟 勐:您帮他写,他来演不行吗?
陈红旭:那不行啊,喷空由生活用语变成一门艺术形式,你必须有自己的代表作品、代表人物。我的每个徒弟,我都是就刚开始给他写两个作品,写完两个我不再管,他就得走自己这条路,他得去闯,去摸索。第二个,我这个年龄了,你写的东西可能年轻人不一定就喜欢。像小鑫一些作品吧,有时候我还真看不出它好,但是观众喜欢。今年五一那一场观众不是很多,但一调查,那场来自九个省的观众。平常我都遇见有台湾的观众啊,有西藏的观众,全国各地的。今年暑假有个令我们特别自豪的,就是香港62个孩子来河南旅游,而且在香港就确定要看喷空。
创业,努力和运气哪个更重要?对陈红旭来说,“心之所向,无问西东”。这两年,喷空口碑不断叠加,但距离当初一周做五场的设想,还有不小的距离。为让喷空剧场“活下去”,陈红旭创作了话剧、儿童剧,带着徒弟穿插上演。
陈红旭:这么大一个剧场,天天都演,难免有时候票房不那么好。那有这帮人呢,三四十个人。
孟 勐:对您来讲压力会很大吗?
陈红旭:太大了呀!预想三年回本,现在装修钱还没回呢。200人的剧场今天就来30个人,你演不演?甚至更少,来20个人,你演不演?你也得演,你也得演啊!你今天不演了,明天不演了,最后呢?
孟 勐:有没有觉得无力感的时候?
陈红旭:有,有很多次。如果说我不做这个喷空,我的日子会很潇洒,我自己写写书,给其他的策划一些东西,写写剧本,日子很潇洒。就因为现在有这个喷空啊,尤其是有这么多徒弟,你不做也不中啊。
孟 勐:你啥时候是最放松的时候?
陈红旭:要说我放松啊,我就回到我老家那个院里最放松。就是啥都不想,也没有任何包袱,对,就特别能睡,特别能睡。
孟 勐:准备啥时候退休过那种小院里的生活?
陈红旭:我给自己定了50岁之后,马上就50了,50岁之后半脱手,60岁之后争取全脱手。
孟 勐:这么多年,您有没有过您特别坚持的和坚决不能妥协的地方?
陈红旭:好听的坚持,反过来固执,就是我徒弟背后老说我说我固执老固执。作品的文化性必须坚持。就是要不我们一个艺术作品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一点文化性、没有点技术含量(不行)。
喷空好不好,观众最有发言权。喷空能从小众的艺术形式,走入更大众的视野吗?对于陈红旭来说,这是心愿,需要努力,更需要时机。
孟 勐:您觉得现在年轻人的笑点奇怪吗?你了解他们的笑点吗?
陈红旭:有些我是知道的,有些我不是不理解,我觉得是很不可理解。比方说脏话,比方说一些俗的东西,我不认同说我们做喜剧就让大家一笑一开心就行了。我不认同, 我觉得有一些艺术形式还是不能完全被观众牵着鼻子,我们还是要做一些引领。
孟 勐:现在这个脱口秀应该算是流行文化,我们属于地方文化,它有可能走向公众视野,变成一种大众文化。
陈红旭:这是我们的理想啊,但是呢,就是做什么事情讲天时地利人和,但是这个门槛你是可遇不可求的。 喷空现在我觉得最大的问题,就是我们没有营销,不说营销做得不好,就没有营销。完全靠自然流量。
孟 勐:想改变吗?
陈红旭:想啊,这一段呢,就是做喷空大舞台的直播嘛,综艺性的直播,所有有才艺的都可以来喷空舞台上展示。我们也是为了发现人才,我希望我们的队伍强大了,人多了,然后开更多的小剧场吧。
现场观众:代入感很强,就是这个下雨了叫滴星,他滴下来一滴,很小对吧,像星,星就很美,闪着光的雨。 就是这种美,只有在河南方言里才能见到。每一个方言的背后其实它是说方言的人,河南方言背后就是河南人。我们通过这个节目的演绎,我觉得我们看到声音背后的人的精气神。
孟 勐:你希望未来的喷空是什么样?
李小鑫:不要被新东西给冲没了。
陈红旭:如果说我身上还有点优点的话,就是我对艺术还够忠诚,就是忠诚。我心目中的喷空实际就是英国普罗派乐电视台来咱河南做文化交流,录了几门行业,少林武术,河南豫剧,喷空,还录了一个烩面,那一次我特别高兴,这就是我的理想。 我们像一条小溪,永远是向前啊,潺潺流水一直在这儿。他没有过大风大浪,但是我们走的很长远。
爽朗的笑声背后,藏着陈红旭对喷空的执着和坚持,这份深情,并不轻易地展现在舞台上。很多情绪需要自己消化,很多办法还得依靠自己。这片黄土地赋予他创作灵感,他又用他的忠诚,带给我们生活的“甜”。